中阿兩國工人慶祝隧道打通。(圖片來源：人民日報 尤銘攝)
【核心閱讀】“村民都知道中國企業(yè)來了，路會越來越好。”歷時6年多，由中國企業(yè)承建的阿爾及利亞沿海鐵路復線項目甘塔斯隧道貫通。“中國方案”成功破解泥灰?guī)r地質施工世界性難題，創(chuàng)造了震驚北非的“中國速度”。當?shù)鼐用窆ぷ鲘徫欢嗔?，收入高了，生活環(huán)境也變得更好了。
當?shù)貢r間10月30日上午，伴著挖掘機的轟鳴聲，陽光終于射進隧道。由中國鐵建中土集團承建的北非地區(qū)最長隧道——阿爾及利亞沿海鐵路復線項目甘塔斯隧道正式貫通。
“甘塔斯隧道屬于北方干線鐵路的控制性工程，施工難度很高。感謝中國鐵建6年多來的不懈努力，隧道貫通將使北方旅客出行時間縮短一半，從阿爾及利亞到摩洛哥與突尼斯的鐵路出行也將更方便。”阿爾及利亞鐵路投資管理局局長福瑞迪說。
面對被比喻為“工程師災難”的泥灰?guī)r，日本、意大利、土耳其等國的企業(yè)都曾折戟而歸，而中國企業(yè)破解這道世界級難題之路，也并不平坦。
北非第一長隧標志性工程花落中國企業(yè)
阿爾及利亞北方干線鐵路沿海而行，連接九大海港，串聯(lián)22個省，覆蓋全國一半人口，可謂當?shù)氐膽?zhàn)略大動脈。
不過，該鐵路建于19世紀末，年代久遠且繞山而行，最快時速只有80公里。從首都阿爾及爾坐火車出行到第二大城市奧蘭，距離400多公里，至少需要4個多小時。
當?shù)鼐用駚啿祭勒f，“老鐵路速度太慢，出行的時間太長了。現(xiàn)在出行都只能自己開車或坐大巴，路上非常辛苦。如果新鐵路開通了，當然要坐火車，準點又省事兒。”
無論是便利百姓出行，還是擺脫石油等資源出口依賴，轉型為歐洲工業(yè)加工的后花園、亞洲產(chǎn)業(yè)轉移的承接地、地中海旅游目的地，阿爾及利亞都需要將北方干線鐵路改造為一條高運量的鋼鐵大動脈。經(jīng)過改造和新建后，該鐵路時速將達到160公里，首都到奧蘭兩地通達時間將縮短50%，運力也將大大提高，對促進阿爾及利亞的進出口貿易意義重大。
但是，要保證這條大動脈提速，就必須變“翻山繞行”為“穿山而過”，啃一塊硬骨頭——甘塔斯隧道。
中國鐵建中土集團北非區(qū)域事業(yè)項目部總經(jīng)理陳振河介紹，啃下甘塔斯有三難。
工程資料“底子薄”。項目招標采用的圖紙是上世紀90年代的設計資料，數(shù)據(jù)不全，方案簡陋，不確定性帶來的風險很大。
施工環(huán)境“體質差”。甘塔斯隧道處于地中海褶皺帶，圍巖內地應力高，且地應力主方向與隧道走向近乎垂直，這種X形的“力量拉鋸”極易造成隧道變形。隧道地質構造更復雜，主要為泥灰?guī)r夾雜頁巖，遇水迅速膨脹，穩(wěn)定性極差，工程界稱之為“工程師的災難”。
建材資源還“拖后腿”。阿爾及利亞除了石料比較充足，其他建材都十分匱乏。水泥供應跟不上，一年中至少3至4個月買不到水泥，鋼材、機械全依賴進口，對物資調配挑戰(zhàn)極高。
就因為這三難，雖然招標時來考察的跨國企業(yè)不少，甚至不乏來自意大利、土耳其等國的老牌企業(yè)，但最終只有中土集團“亮劍”，將包括這個隧道在內的55公里鐵路改造和復線施工項目一舉拿下。
依靠中國方案破解“工程師的災難”
中標只是第一步，真干起來，還是遇到了大麻煩。泥灰?guī)r在挖掘時是石塊，風吹就成渣土，遇水則成爛泥，是兇惡的“攔路虎”。
2013年7月，隧道出口往前施工800米之時，泥灰?guī)r遭遇涌水，迅速膨脹，拱架出現(xiàn)大規(guī)模變形，但是設計方堅持原設計方案不變。一個月后，泥灰?guī)r居然導致結構變形了2米多，隧道拱架斷裂，噴射混凝土開裂、剝落，最強的鋼支護也失效了，法國SETEC工程集團的設計施工方案被證明徹底失敗了。
國際知名企業(yè)給出的設計方案失敗了，這個隧道還能做嗎?之前，日本企業(yè)在修建東西高速公路時，就因為無法應對泥灰?guī)r地質而造成隧道大塌方，最終敗走麥城。在另外兩個隧道工地上，意大利公司和土耳其公司的兩臺盾構機也分別因為泥灰?guī)r難題遭遇滑鐵盧，一直未能復工。那么中國鐵建會成為“災難終結者”嗎?
求人不如求己。中國鐵建火速召集國內專家團隊來阿，2013年9月，借鑒國內鐵路建設經(jīng)驗，新的設計方案出爐。然而，變歐洲標準的一層支護為中國標準的三層支護，法國監(jiān)理因為從未見過這種施工法，并不認可，施工陷入僵局。
“中國企業(yè)之所以能在阿爾及利亞市場迅速崛起，與其韌性足密不可分。不像歐洲企業(yè)，遇到一兩次困難就撂挑子，中企會想辦法解決問題，將效率提高，因而在業(yè)主眼中，中企比歐洲企業(yè)更有競爭力。”中國駐阿爾及利亞大使楊廣玉說。
迎難而上，“中國方案”破解“世界難題”。為了打破僵局，2014年11月，中國鐵建自擔成本主動做了10米的隧道試驗段檢驗支護效果。監(jiān)控信息顯示，隧道變形得到了控制，中國版“三層鎧甲”的支撐效果完勝歐洲版“單衣”。
因地制宜，“中國方案”融合“歐洲標準”。為了贏得法國監(jiān)理認同，中國鐵建又主動邀請SETEC公司利用歐洲標準的計算模型重新驗算“中國方案”，將“翻譯版”遞交監(jiān)理。2015年1月底，方案終于獲得業(yè)主、監(jiān)理的認可，停滯一年半的工程終于重啟。今天，甘塔斯隧道僅拱架用鋼量就相當于1/5個北京“鳥巢”，為北方干線鐵路挺起了鋼鐵脊梁。
“我們在國內建設培育出的創(chuàng)新能力，在海外實踐中獲得了成功。中國方案終結了泥灰?guī)r這道世界性難題，標志著中土成為非洲市場唯一一家具備泥灰?guī)r地質長大隧道施工能力的企業(yè)，提升了中國施工企業(yè)參與較發(fā)達市場競爭的話語權。”中土集團董事長袁立說。
履行社會責任，從“走出去”到“扎下來”
實際上，盡管甘塔斯隧道施工耗時6年多，但施工進度卻是震驚北非的“中國速度”。除去因監(jiān)理方因素而導致的項目延緩，中國鐵建先后創(chuàng)下月掘進520米、月掘進870米的當?shù)氐叵鹿こ淌┕ぜo錄。
“盡管施工難度很高，甚至一度停擺，但是我們從未考慮過更換承包商。中國鐵建展現(xiàn)的技術實力讓我們堅信，他們肯定能將這條隧道貫通。”福瑞迪說。
好口碑不僅源自技術實力，更體現(xiàn)在商務適應力上。中國鐵建中土集團甘塔斯隧道項目隧道分部經(jīng)理李明華介紹，甘塔斯隧道按歐洲標準設計，施工也要“入鄉(xiāng)隨俗”。舉個例子，在國內，所有箱涵建設只要按鐵路專用圖施工就行，而按歐洲標準，每一個箱涵就要100多張圖和計算書，監(jiān)理審批長達一兩個月，而且每改一次施工方案，都要監(jiān)理批復。
“事實證明，在實施‘走出去’戰(zhàn)略中，中國企業(yè)不僅可以提供‘中國方案’，也能適應‘歐洲標準’，充分展現(xiàn)了創(chuàng)新發(fā)展、包容性發(fā)展的理念，已經(jīng)從產(chǎn)業(yè)鏈低端走向高端，可以稱得上是具備全球競爭力的國際化大公司。”中國鐵建副總裁汪文忠說。
好口碑不僅體現(xiàn)在商務上，更體現(xiàn)在企業(yè)自覺履行社會責任，變“走出去”為“扎下來”。
從項目開工至今，中國鐵建為當?shù)貏?chuàng)造就業(yè)崗位2450個，目前還有445人在崗。
“我們覺得在中國鐵建工作很體面，不僅收入比原來提高了一倍，還學了技術，這個工程結束后也好找工作。”阿爾及利亞籍員工亞布拉辛，從2011年5月就到項目部工作，見證了不少同胞通過甘塔斯隧道項目成為機械操作手等熟練技工。“我們鎮(zhèn)上的人都知道是中國人在為我們修鐵路，中國人工作態(tài)度特別認真，工程質量肯定比別國公司的要好。”
因為中國鐵建的到來，當?shù)鼐用窆ぷ鞫嗔?，生活環(huán)境也更好。項目部附近的郝塞尼亞鎮(zhèn)居民幾乎人人都知道CRCC(中國鐵建的英文簡稱)。居民阿布拉罕姆回憶，2015年一場大雨堵塞了鎮(zhèn)上唯一的排水溝，居民出行的路被淹，老人小孩都不敢出門。接到鎮(zhèn)政府的求援，項目部第一時間派出裝載機、挖掘機趕到現(xiàn)場，晝夜不停地清理了三天。“自從那次清理之后，這條逢雨必堵的水溝至今沒有再堵過。村民都知道中國企業(yè)來了，路會越來越好。”
